浣花溪，另一位过客

港湾

浣花溪，另一位过客
杜工部    其实
我不想这样称呼你
你当工部员外郎
不过几个月时间
就成了浣花溪的过客

此前你是长安的过客
宁王府    崔九堂
开元盛世的霓裳羽衣声里
你穿一身寒酸的布衣
花十年时间
踢着贵人们的门槛

四十二岁你得了一个小官
换上簇新的绿袍 (1)
你兴冲冲往郊外的家里走
路过临潼
你听见了天上的宴饮声
于是写了五百字的感怀诗
以为从此可以
“至君尧舜上再使风俗醇”(2)
哪知渔阳鼙鼓来得太快
比你的忧患还要快
转眼之间你成了可怜的俘虏

好在那个安禄山只知李白
不识杜甫   
不然你逃不出长安
来不了成都   
浣花溪
也就成不了后来的浣花溪
几间茅草房
也就变不出人民币
也修不出几百米长的诗歌大道

那天我去参观杜甫草堂
看见有人举行诗歌朗诵会
你在秋风中的歌吟
成了温饱后的游戏项目
浣花溪畔的别墅群
也象膨胀的胃一样
挤过来
我活象一只小蚂蚁
在树叶的裂隙间眺望
但我没能望见你的身影   

杜工部
你当工部员外郎
只是挂名虚职   
主持的唯一工程
不过是为自己的茅屋添草
如今广厦何止千万间
成都也像地产商的腰围一样
越来越大
比你的理想还要大   

杜工部
你别走了吧
成都有足够的地方
收留你这个中原人
政府官员和商人
都在惦记你
尽管你的愤懑象个笑话
但他们想借你两个黄鹂一行白鹭
来装扮这锦官城
死掉了的春天

注(1)：唐朝官制以服装的颜色区分官员的等级，服色有绿、靛、绯、紫等，绿色为最下级官员的着装颜色。
   (2)：摘自杜诗 《自京至奉先感怀五百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