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身离去》

港湾

夜黑风高，他的身影摇摇晃晃，有些猥琐。他瞅着自己飘渺的影子，蓦地迟疑起来。他想转身离去，不做这次行动了。在他迟疑的时候，一些性感的画面不断地在脑海里闪烁，就像无尽苍穹里的闪电一般，他感到全身抽缩。他尽可能地屏住呼吸，但是，这种刻意的安静使他更加感到毛骨悚然。他清晰地听见自己的心跳，就仿佛夏天的闷雷。虽然他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以偷盗为身，但是他却是一个从小就害怕闪电和雷声的“胆小鬼”。
对于今天晚上的行动，他在一个月之前就安排好了。一个多月前，他刚从监狱里出来不久，租下了这套简陋的房子。刚住下来，他就拿着望远镜寻找目标。这个从小就是孤儿的青年在偷盗这条歧路上已经陷得很深了。那天晚上，他坐在七楼阳台上，迎着落日的余辉，两只眼睛像两条游魂。突然，一幅画面强烈地刺激了他的神经。一个女人正在脱衣服，其透出成熟女性气质的身材因为逐层退掉的衣服而令这个浪迹江湖的落魄男人心旌摇荡。他很长一段时间没有粘女人了，此刻身体明显有了反应。那个女人的行为是那样肆无忌惮和放荡不羁。她脱掉了身上最后一件衣物，露出曼妙的身段，高高耸立的乳房显得特别骄傲。她对着镜子，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并用涂了红色指甲油的双手小心翼翼地捏了捏乳房，好像购买水果的人在检查水果是否成熟一样。
那个女人随后进了浴室，他调整了镜头的方向，但是，因为浴室的窗口安装了帘子，他无论如何也看不到。他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因为那个帘子而叹息。他很不情愿地放下望远镜，去厨房倒了一杯水，抬了条凳子，看样子是准备将偷窥进行到底。当他再一次返回阳台时，急切地拿起了望远镜。但是，他看到的，依然是空空如也的房间，以及那堆女人脱下的衣服，粉红色的文胸像一朵耀眼的桃花。
看到女人脱下的衣服，他才想起女人的各种首饰。他下意识地思量着，努力地找回女人刚才脱衣服的记忆。是的，他记起来了，她刚才的确是从身上取下了很多首饰。根据他的经验，这些首饰不高档但也不算太便宜。他立即露出胜利的微笑，好像这些首饰已经属于自己了。可是，他马上就收敛了笑容，因为他想起了自己刚刚从监狱出来。
当他再一次拿起望远镜时，女人正在镜子前梳理头发。女人依旧没有穿衣服，赤身裸体地在屋子里走来走去，做着各种事情。敢肯定，她永远也不会觉察到外面竟然有人在偷看她。
女人的身体使他再一次感到震撼，他几乎难以克制了。女人熄灯睡觉以后，他还痴痴地看着女人的房间。尽管，他看到的是一片令他望而生畏的漆黑。他感到异常可笑，作为一个盗贼，竟然开始惧怕漆黑。
这天夜里，他居然做了一个春梦，而且是关于对面那幢楼里的女人。早上起床以后，他还未来得及洗脸就拿起了望远镜。可是，女人已经不见了，屋子里空荡荡的。他感到异常失落，在大约二十分钟时间里，他就这样木讷地站在阳台上，心里在猜测女人到底到什么地方去了。二十分钟过后，他的脑子里依然一片空白。他放下望远镜，看着七楼下面的车水马龙，感到十分烦躁。
女人一整天都没有回来，现在已经到了昨天看见她的时间了，可还是不见她的影子。他已经站在阳台上抽了差不多一包烟，现在觉得头有些疼，于是决定到附近的一个小酒馆去喝几杯。在酒馆里，他几乎没有点什么菜，只是一味地喝酒。他的酒量一贯不错，但是，今天的他却不胜酒力，只是几小杯下肚就有醉意了。第二天，他才知道昨天晚上结账时竟然把五十块钱当作十块钱用出去了。
他醉眼朦胧地回去时，女人房间里的灯已经亮了。他抬了抬醉眼，发现女人在一片朦胧里格外漂亮。他重新认真地握了握望远镜，看着女人的一举一动。看样子，女人已经沐浴过了，现在正躺在床上看杂志。女人神情恬淡，无忧无虑的酒窝显示出她除了有高贵的气质之外，还有一份特别的温柔。如果有一个男人的话，她一定会倒在男人的怀里撒娇，与他酣畅淋漓地云雨恩爱。他想，也许这样才是最精彩的游戏。无论是对于女人，还是他的偷窥。
他带着醉意遐想了很久，直到女人房间里的灯已经熄灭了，还依然不能停止。半夜里，他感受到一股凉意袭来，酒精的麻醉已经消减了。他起身揉了揉惺忪的眼睛，长长地打了一个哈欠。他彻底醒了，没有一丝睡意，便来到阳台上抽烟。他看着漆黑的夜空，孤独如潮水般袭来。
他曾经有一个漂亮的女人，但是，他让她走了。曾经的女人对他说，只要他能够改邪归正，她就是他的人，她就可以日日夜夜地陪在他身边。可是，他执迷不悟，依然我行我素地在错误的道路上行走。他曾经用最恶毒的语言骂过她，动手打过她，甚至把她关在卫生间里冻几个小时，然后在漆黑的夜里干她。但是，她一点也不记恨他，只要他有朝一日能够走上正道，她无论受什么样的折磨都愿意。但是，她最终还是走了。也许，她觉得自己已经付出了全部的爱；也许，她是觉得这是一段无法挽救的爱。所以她走了，悄然无声。他没有丝毫惋惜，更没有流泪。但是，在最落魄与孤单的夜晚，他独自一个人倒在阳台上，为曾经的女人流了一滴眼泪。
他一直都在阳台上抽烟，直到天亮。他没有看表，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阳台上呆了多少时间，只知道差不多抽完了两包烟。他甩掉最后一个烟屁股，毅然地拿起了旁边的望远镜。恰巧，对面的女人正在理被盖。他纳闷，她竟然这么早起床？她到底是干什么的？刹那间，他对这个女人的兴趣越来越浓厚了。
在女人出门之前，他迅速收拾完毕，也跟着同样的节奏下了楼。他跟着这个女人行走了很长一段路。她上了一辆公交车。他差一点就掉队了。于是，他扭捏地用手遮住脸，一路屁颠屁颠地小跑赶在最后一个挤上车，在女人的背后找了一个位置。最终，他看着女人进了一家写字楼，自己才幸怏怏地回家。
他又买了两包烟，坐在屋子里闷抽。他有点心不在焉，似乎在等那个女人回家。今天早上的跟踪，让她对这个女人有了更多了解。他知道她戴的首饰还不错，戒指、耳环、项链，以及其他一些饰物，加起来价值应该在一万左右。这不是个可观的数字，但他却心潮澎湃，不顾自己现在的处境，动了行动的念头。念头一产生，他就在心里嘲笑自己，他觉得自己也许是看上了这个惹男人灵魂出窍的女人。在公交车上，她的体香让他心猿意马，好多次，他都想与她尽可能地贴近，闻那种让他身体感到膨胀的香味。这天，女人还没有回来之前，他一直都在针对这个女人做种种猜测和幻想。顷刻间，这个女人在他脑子里，已经是一幅赤裸裸的画面了。直到傍晚时分，女人才回来。他立即拿起望远镜，认真地观察女人的任何举动。他看着她有点疲倦地走进了小区，走进了卧室。
后来，用望远镜观望女人成了他生活中必不可少的程序。如果某一天没有看到女人，他就觉得失落。甚至，他已经感到对女人有一丝眷恋了。女人的生活没什么改变，回家后，还是习惯性地脱掉衣服去洗澡，然后躺在床上看杂志。对于那些端详身体，搓揉乳房的事情，女人还是时不时有过。奇怪的是，女人的房间里从来没有男人的身影。为此，他非常郁闷，这么漂亮的一个女人怎么就没有男人呢？难道她是同性恋？或者曾经受过伤害，对男人已经没有兴趣了？
他一直观察着对面的女人。女人的身体、女人的生活，以及女人身上价值差不多一万块钱的首饰，一切对他都有着十分浓厚的兴趣。在一个月后的一天晚上，他突然有了到女人的房间里去的想法。但是，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因为什么而产生这样的想法。是去看女人？或者只想去和女人说说话。可是，所有理由都不成立。最终，他想起来了，他是想去拿女人身上那价值差不多一万块钱的首饰。对于一个盗贼来说，这样的理由才是最有说服力的。但是，他立即意识到自己刚刚从监狱里出来。他本来就要打退堂鼓了，可是，他无法停止对女人浮想联翩。女人曾经留给自己的每一次心动都深深地吸引着他，就像毒品对吸毒者的勾引。最终，他决定要将那些昂贵的首饰拿回来。即便是他心里清楚，自己对那些首饰的确不是太在意。主意一定，他就立即行动，朝着女人的房间前进。
这个夜晚没有月亮，但耳边有呼呼的风，与他一个月前搬到这里来的那个夜晚一样。他想，这样的夜晚，比较适合男人和女人幽会，然后在习习的凉风里做爱。想到这里，他竟然有点不好意思了。
对女人的房间和周边的环境，他已经非常熟悉。所以，他很容易就到了女人的房间。房间里非常安静，甚至可以感受到女人柔和的呼吸。他知道女人的首饰放在什么地方，在通过望远镜观察的期间，女人都是一成不变地安放自己的首饰。他本来可以轻松地过去拿了首饰出门，这应该算是自己偷盗生涯中最为轻松的一次。但是，他却不想立即离开，总想在这个陌生女人的房间里呆一会儿。
这一个月来，他从来没有停止过观察女人的生活。而且，通过观察，他已经很熟悉女人的生活了。甚至，他感觉到自己这一个月来就是与女人在一起生活。他静静地站在屋子里，想起了对女人的观察和跟踪，女人的身体就一丝不挂地展现在自己的脑海里。高耸浑圆的乳房，曼妙而具有明显曲线的身段，以及那精致得像件艺术品的五官，都在刺激着他。这时候，他那不听话的东西正在直楞楞地膨胀起来。他用手捣了捣那家伙，示意自己别胡思乱想。可是，他的身体已经不受大脑控制了。
他知道自己应该速战速决，片刻后，便开始了行动。他动作麻利地穿过卧室，来到衣柜前，就像电影里的古代侠客一般。他轻轻打开衣柜门，右手伸进去一探，那些首饰就成了他的囊中之物。他站在漆黑的卧室里，窃喜。他掂了掂手中的首饰，蹑手蹑脚地向窗户边走去。
走到窗户边，他又停了下来，情不自禁地回头看了一下，女人的呼吸依然柔和。这时，他才发现自己的东西依然直楞楞地膨胀着，平时所观察到的女人又浮现在他的脑海里。想到望远镜里那诱人的胴体就在眼前，一股激流充斥着他的心房。这次他没有制止自己的欲望。他已经有很长时间没有碰女人了，冲动与欲望使他径直朝女人走去。现在，他才猛然醒悟，今天晚上就是为了女人的身体而来，那些首饰只不过是一个借口而已。
他慢慢向女人靠近，女人的呼吸与自己的心跳交织在一起。他站在床边，想像揭开床单后的惊艳与美妙。这使得他的全身都火热起来。突然，女人的嘴巴里发出了声响，就像是与心爱的人接吻时的声音。突如其来的声响使他有点紧张，他倒退了几步，差点摔倒。他想，也许她正做一个春梦，在梦里与男人享受鱼水之欢呢。这时，他听见女人说话了。女人在夜里小心翼翼地问，谁？他知道她醒了，但他没动，也没说话。女人又问，谁呀？屋子的气氛凝固了，他们俩都屏住了呼吸。大约过了一分钟，灯突然亮了，屋子通体透明，女人的手还停留在灯的开关上。灯光很刺眼，女人立即用手遮住眼睛。接着，她失声惊叫起来。她惊恐地问，你是谁？你想干什么？
女人的惊叫使他慌张起来，他一个箭步冲到女人的床边，用早已捏在手里的胶布封住女人的嘴巴，并用闪电般的速度把女人的手反架在背后，掏出口袋里的绳子，把她绑在床上。女人“唔”了几声后，知道无济于事，就像一只受到惊吓的羔羊一样看着他。他的脸上露出了淫荡的笑容，仿佛三月不知肉味的人见到了一桌丰盛的宴席一般。
女人似乎明白了将要发生什么事情，两只腿不断地蹬弹。因为手被反绑着，所以她只能蹬腿，同时用根本听不清楚的声音哭嚎。他“嘿嘿”地笑了一声，呼地一把扯掉了盖在女人身上的毯子，掀开女人的睡衣，女人就暴露无一了。这比他平时通过望远镜观察到的要美妙多了，胴体更加光洁，乳房更加丰满，凹凸有致的曲线更加迷人。他受到了强烈的刺激，下面那东西膨胀得越来越厉害了，就像根滚烫的棍子。女人更加慌张了，腿也蹬得更加厉害，床单被她蹬得乱成一团。但是，这并不意味着她能够挣脱绳子的捆绑。他飞快地脱掉自己的裤子，露出了那个罪恶的家伙。那家伙也俯视着女人的私处。女人见状，立即将自己的双腿合拢，再也不蹬弹了。不再蹬弹的女人，哆嗦着蜷缩在床上，像只病猫。
他跳上床，轻轻地摸了摸女人的脸蛋。她的身体颤抖起来。但是，他的双手没有停止，而是沿着她的身体开始下滑，经过乳房、腹部，最后到了那个最神秘的地方。这一切，她都无可奈何，只得用愤怒的目光盯着他，似乎要喷射出怒火，将他烧死。接着，他使劲地扳开了女人的双腿，身体逐渐向女人靠近。女人的额头上出现了条条青筋，仿佛血管随时都有可能爆裂。这是她最后的抗挣。豆大的汗珠混合着绝望的泪水，将女人头发弄得湿淋淋的，贴在脸上。
“你问我爱你有多深，爱你有几分……”
女人几乎放弃了抵抗，他快要进入女人的身体了。可是，女人的手机却蓦地响了起来。他像是受到了惊吓，停止了粗鲁的行动，木然地盯着女人。她就像抓住了救命稻草，嘴里不断地发出“唔唔”的声音，慌张的眼神始终盯着手机。他知道她想接电话，可是他也明白，如果让她接了电话，自己的行动就彻底失败了。电话还在响。女人更加着急，嘴里说过不停，虽然她什么都说不出。但是，他却依旧木然地盯着女人。时间再一次凝固了，他们就这样对峙着。女人见他无动于衷，便用脑袋撞击床头。他没想到她会使这招，有点措手不及。他害怕闹出人命，想极力地制止女人的行为，但又找不到合适的方法。情急之下，他只得撕掉了女人嘴巴上的胶布。
女人张大嘴巴，大口大口地呼吸。这时，手机的铃声却停下了。他看着安静的手机，感觉有些莫名其妙。
过了很久，她才有气无力地说，是我男朋友打来的。他不解地问，你连手机都没看，怎么知道是他？她说，这是他今天晚上第四次打电话了，他明天要来看我，紧张得睡不着觉。他想笑，觉得她男朋友真是个怪人，不就是来与女人干那事儿嘛，至于这么紧张吗？但是，他却没笑，而是认真地问，你们多少年没见了？她说五年。他问，出国了？她说在监狱里。
他吃惊地看着女人，突然想对她有更多的了解。她看着他充满疑问的脸，情绪比先前稳定了些。
她哀伤地说，他是我一生最爱的人，为了让我过上幸福的生活，对不义之财产生了念头，最后进了监狱。他进去时，苦苦哀求我不要抛弃他。我告诉他，我永远不会抛弃他，只要他好好改造，出来后我们就结婚。最终，他做到了，并提前了两年。明天，他就会回到我的身边。
说着话，女人竟然露出了隐约的笑容，她似乎忘记了自己现在还被一个恶徒绑架着。
女人的话让他想起自己生命中的那个女人，她曾经要求自己改邪归正，可自己却辜负了她。如果自己当初不是一意孤行，也许，现在有一个温馨的家庭，享受着人间最珍贵的爱与快乐。想到此，无尽的忧伤与悔恨包围了他。他摇了摇头，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在他长长的叹息声中，女人说，我现在已经没有反抗的力量了，但我想求你一件事。他目光闪烁地看着她问道，什么事？女人说，如果我男朋友再打来电话，我求你别出声，不能让他知道我与一个男人在一起。五年来，我没做一件对不起他的事，我一直在用爱召唤他回来，我不想这一切毁于一旦。
他的脑袋慢慢地垂了下去。此刻，他才发现自己全身已经松弛下来。突然间，他为今天晚上的行为感到后悔。他表情木讷地下了床，捡起地上的衣服，一件一件穿上，动作十分僵硬。
这个夜晚，女人的电话没有再响起。也许，她的男朋友不紧张了，带着那份甜蜜的爱和思念进入了梦乡。
穿好衣服，他呆楞地望着女人，思维凝固了。半晌，他过去解开了她身上的绳子说，把衣服穿上吧。说着，他轻车熟路地走到女人的衣柜旁边，打开衣柜把衣服递给她，裤衩、文胸，他麻利地将它们抛给床上的女人。女人对他的举动很吃惊，用充满疑问的眼神看着他。他看出了女人的疑虑，尴尬而无力地向她笑了一笑。
女人背对着他开始穿衣服。他趁机将女人的首饰放回了原处。
气氛慢慢缓和了，他与女人聊了起来。女人在聊天的过程中，几乎将刚才的事情忘记了，也没有任何后怕。她说，谢谢你放过我。他想了想说，是你自己救了自己。随后是尴尬的沉默。良久，她才意味深长地说，你其实是个善良的人，不该在这条路上走下去。他默然地点了点头，脑子里想起了曾经那个很爱自己的女人。
天刚微亮时，他向女人告辞。在拉开门的那一瞬间，他想再向女人说点什么，但是，他却什么也没有说出口。他陷入了想说而不知道说什么的尴尬。
他终于什么也没说，轻轻关上房门，毅然转身离去。随后，楼道里的声控灯在他轻快的脚步声中一路亮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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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又感触，不过排版有点问题，看完了，很累了啊